記憶裡的阿公,常常騎著他的名流100,往糖廠慢悠悠的騎過去。每次看到阿公戴上他征戰大江南北的棒球帽,並拿起他鏡片黑得發亮的雷朋太陽眼鏡時,我就知道阿公又要去糖廠了。這點小祕密一旦被我發現,我都會又蹦又跳地跟阿公說:「我要跟,我要跟。」阿公總會皺起眉頭後,又將眉頭舒展開來笑著跟我說:「好,那跟阿公出去『浪流連』!」。
「浪流連」,是我們爺孫倆的通關密語。我們的浪流連每次都是固定路線的往糖廠前進,去看看他以前的同事跟朋友。在我小時候,台糖紙漿廠在我們家後面,我們要去糖廠只要從紙漿廠穿過去就好,小時候總覺得這是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小徑。而在這條秘密小徑上,我站在專屬我的名流100前座,享受著路徑特有的風與味道,這味道並不好聞,甚至隱隱帶著一點刺鼻,但這刺鼻味我偏偏就是喜歡。
「滋滋滋」,阿嬤在熱烘烘的廚房,一邊煎著我最愛的糖醋魚邊跟我說:「不要每次都說要跟阿公出去浪流連,浪流連是無所事事,隨處閒晃的意思,說出去不好聽。」我一邊瞇起眼睛享受糖醋帶點甜甜又刺鼻的香味,一邊回應阿嬤說「好」,然後跑到客廳跟阿公說,等等吃完午餐我們去浪流連。
紙漿廠早已封閉多年,我也終於知道浪流連到底是甚麼意思,阿公、阿嬤與我跟浪流連的誤解也一直沒能解開。今年的過年,紙漿廠重新對外開放了,現在叫做縣民公園。刺鼻味不在了,有些建築不在了,多了些五光十色,多了些大小朋友。這次我對著後座說:「老婆,我帶你去浪流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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